一碗清汤荞麦面
文//张旭
如果不是那个周末朋友非要拉着去逛商场，我想就不会遭遇这么尴尬的事了。
周末下午，朋友请客在万业百货外面吃烧烤，要好烤串，他非要进店买酒，还非让我进去挑，当走进琳琅满目的货架时，我无意中看见了小袋包装的面条，荞麦面，那一刻，心被那一把面条带向了很遥远的时光，当时很自然的买下了那个面条，当喝完酒回到宿舍才发现，我竟然没东西煮那把面条，那一刻，我竟然没有想起我住的是厂里的宿舍，是属于从来不做饭的。
小时候，荞麦面是家常便饭，切两个洋芋，炝一盆酸菜，斡上一片荞麦面，一顿香喷喷的家常饭便做好了，地上放一张小方桌，一罐子食盐，一罐子油泼辣子，一盘子苦苦菜，面全部从锅里倒进一个大盆里，放在桌子旁边，一家人围在一起，你一碗我一碗，吃完了顺手在盆里再盛上一碗，就一口咸丝丝的苦苦菜，吃的不亦乐乎。
我所说的这种面也叫大荞面，当然还有一种小荞面，味苦，但吃习惯了感觉更香，小荞面做的馍馍，非常好吃，就像蜂窝一样满是气孔，吃起来软软的，又带点淡淡的酸味，不过种小荞的人少，因为听说那个面不好做，不是谁做出来的都那么好吃，做不好的话味道会很苦，所以小荞也俗称苦荞。
既然买回来了，我就想办法做了吃，因为荞面承载了我太多的记忆，现在很少有人种荞麦了，在老家一般情况也不容易吃到。
第二天星期天又不用上班了，为了这一把面条，我又去了一趟市场，买了个土豆，买了一包做酸菜鱼的那个酸菜，然后到外住宿的工友那里去做，那天还真的很不幸，当我切好了土豆，炒好了酸菜，准备烧水下面时，工友的电磁炉竟然冒起了黑烟，连电线也着火了，晕死，马上到嘴的荞面饭又完蛋了。
没办法工友叫了外卖，要了一打啤酒，边吃边喝，临走时也没忘让我带走那把面条，他说他南方人不会做面吃，我想，大概也是怕我再来烧坏一次电磁炉吧。
记忆中吃的最香的一次荞麦面是那年的农历九月十三，那天下着毛毛雨，一早上父亲就叫醒我去和他驮大荞，那时正好是荞麦收获的季节，那天还正好是村里财神庙过会，那年我家是会长，两头黑骡子匹好鞍子，我和父亲一人骑一个，很快就驮回来了一亩地的大荞，那时天也下起了大雨，父亲和其他会长去宰羊了，我在家里喜滋滋的等待，那天该有羊肉汤打牙祭了。
母亲照例做的是荞面饭，当午饭快做好时，羊肉出锅了，父亲给我弄了一大碗羊肉汤，放了几片羊肉，让我去别的房间吃，过会的羊肉是要分吃的，每家每户按户均摊，所以几个会长都在亲自操作，撕掉骨头上的肉再切成丁，案板上均成一个个小堆，一堆代表一户，来了就拿走，美其名曰分会。
我端着羊肉汤的时候，母亲的荞面饭正好出锅，还没有倒进去炒好的酸菜，一看我端的羊肉汤，便给我分出一大碗倒在羊肉汤里，再放了些香菜，我那时候的感觉就是，只怕天下再没有那么好吃的饭了，那顿饭吃的我唇齿留香，回味了好久，直至今日，也再没有吃到过羊肉汤荞麦面，以后的日子，都是有荞面了没羊肉汤，有着肉汤时又没荞面，更尴尬的是一次在兰州五谷餐厅，那里正好有荞面饭卖，当我要了羊肉汤荞面饭时，那家店主问我，“你听说过荞面和羊肉一起做的吗”？
那把荞麦面买回来就这样在柜子里搁置了两个月，一直无法送进我对它充满欲望的肠胃。
吃习惯了面食，对于南方的米食吃几顿就会厌烦，所以宿舍下面一楼铺面的饺子馆，面馆的老板都认熟了我，就算你没带钱去吃饭，他都会给你，也是啊，都算是半个老乡了，知道吃习惯了面的人没面吃也受不了，他也不怕你不来了。
前天又下起了大雨，在楼下牛肉面馆要了一碗炒刀削面，因为不是饭点，店里没什么人，边吃边和面馆的老板唠嗑，他是青海的回民，人也很好，我说起了我一把荞麦面的尴尬事，他竟然听的哈哈大笑，笑完了来一句“你拿来我给你煮，用牛肉汤浇上你吃”。瞬间，我忽然觉得我真的好笨，竟然不知道外加工，几个月的心愿终于要完成了，对那个可爱的老板大叔，心里也充满了感激之情。
这几天上夜班白天没事做，趁着吃饭人少的时候，我拿着荞麦面来到了面馆，老板亲手给我煮好，倒进半碗清香的牛肉汤，放了点肉丁，蒜苗，香菜，吃着吃着，仿佛我又回到了过去的时光，一家人在一起，其乐融融的画面，低下头，碗中跌落了一滴晶莹，抬起头一声唏嘘，一句感叹，现在怎么做，也没有了当初的味道，临别时给了老板十元加工费，他分文不要，我也只能做罢，感谢之余，又回到宿舍的床上回味那一碗面的差别。
也许，不一样的只是味道，也许，不一样的是人的心境，总之今天的荞麦面，我吃出来的只是无奈，可能，今生都不会有那么好吃的荞麦面了，此刻，把那份记忆写进了这篇文字，回味那曾经的岁月，凭吊我逝去的青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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简介
作者
张旭，天水市秦州区杨家寺乡立志村人，多有诗词散文发表于刊物，喜欢用文字抒发感情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