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来没有人觉得大林和二林是亲兄弟。
就连他们的亲爸和亲妈有时候也不太相信。
这两个兄弟简直没有任何相似之处,你有时候都会觉得奇怪,就像是同一块田地里孕育的两株大豆和高粱,尽管都吸收同样的日月精华,却在一棵大树上蔓蔓叉叉的腻腻歪歪的长出了两条不同的枝条。
但是有趣的是,他们却是同年同月同日生,只不过时间间隔了12年。
田大林刚生下来的时候正好是田爸田妈辛苦困难的时候。几间灰头土脸的土坯房,上面的蒿草长得老高,房梁也是被岁月啃咬过,龇牙咧嘴,斑斑突突的,田地里也种不出个仨瓜俩枣的。大林生下来就像一只退了毛的小老鼠,躺在那里有气无力的哭着。穷乡僻壤那里有什么油水可言,大林都是用那玉米糊糊浆糊粥勉强喂大的。
也许是营养不良,环境艰苦所致,大林在青春期的时候就瘦小枯干,面黄肌瘦,却有着比其他人都大了很多的大脑袋,支了个细细的小脖子,乍一看,就像是一根皱皱巴巴的孤苦伶仃的红头火柴。
人也沉默,少言寡语。然而却心地善良,手巧的很。村头的芦苇荡里的芦苇,山上的竹子蓖子,一经他的巧手,都能够活灵活现的展示出世间万物的本来模样。就连那比较复杂的农活工具,经他琢磨几次,就能够全头全尾的给你做出来,简直神奇。
那一天正好是他12岁的生日,天空开始飘起了小雪花。12岁也就是一个本命年的轮回,也挺重要的日子。穷苦人家的孩子,哪有什么生日而言,和往常一样,大林默默的拿了他那自制的渔网鱼钩,到村边那稻田边上去。
那里的田中泥土比较的淤积,里面藏着大量的泥鳅。这个可是滋补的好东西。大林手巧,早就用竹蔑编号了鳅笼,他把炒香的糠等加水调成团状装进笼内,将笼置于水底,静静的等着,不一会,他的笼子就装满了活蹦乱跳的泥鳅。
雪花慢慢的飘散下来,大林觉得有点冷了。他站起身,抖了抖身上的雪花,扯了扯篓里的泥鳅,扛在了肩上,旁边惊起了一只黑色的乌鸦,呱呱叫着向箭一样射向天空。
家里比以前热闹了很多,还没有到饭点,那土坯房上已经升起了袅袅的炊烟,灶下一阵的繁忙,里面热气腾腾的,大人的身影在那里影影绰绰。
一阵嘹亮的啼哭声,田爸张着两只手眉开眼笑的从屋里掀帘子走了出来,他招呼着大林,“快进去瞧瞧你的弟弟。”
多子多孙一直就是农村的人丁兴旺的传统。田爸田妈也不例外。因为穷,田爸将近30岁才娶了田妈,后来有了大林。按照他们那个年纪,在农村孩子都能打酱油了,结果在生下大林之后,过了有10年,田妈的肚子一直不见动静。就在两人几乎要绝望放弃的时候,老天开眼,让40几岁的田妈老蚌怀珠,熊罴入梦,岂不惊喜万分。
大林走进屋里,炕上躺着一个湿漉漉,手舞足蹈的弄璋小儿,田妈在那里喜上眉梢,她拍着小儿子。不像大林出生时吭吭唧唧,这个二林可是哭声响亮,神气十足。
后来证明也是如此,二林成了田爸田妈的掌上明珠心头肉。也是从那时起,大林也就成了二林的贴身护卫加保姆,他的身上也似乎多了一个脑袋和一个身子,不论田间地头,山上河下,田二林就如同连体婴儿一样长在了田大林的身上,骑着,抱着,挎着,顶着。也是奇怪,从那以后,大林的身材似乎就停止了生长,他的身高也就永远的保持在了不到厘米的样子。村里的老人都开玩笑的说,”都是抱二林压的。“
然而二林,却如同芝麻开花节节高,在10几岁的时候,身材就已经扯开了条。而且上帝也似乎过于偏爱,这田二林长了一副好皮囊,长身玉立,高挺鼻梁,俊眉入鬓,却长了一双细长的桃花眼,唯一稍有遗憾就是其的一张薄唇,不及柳叶之宽,相书上皆云,薄唇者,薄情寡义也。
难怪村民们都暗地里啧啧的叹息,这简直就是现实版的武大郎和西门庆啊。
可想而知,两个儿子在田氏夫妇中的位置的重要性了。无论寒来暑往,在田间辛苦劳作,养家糊口,外面奔波的都是大林,而稳坐中军帐,家里暖暖呼呼的,吃香喝辣的都是弟弟了。
也活该这二林命好,别看田家村穷,却依山傍水,风景秀美,而且盛产那美味的泥鳅。以前都是没人看得上问津的东西,现在城里的人都学的嘴巴刁钻了,很多人就好这一口,而且田家村的田地似乎就多出这些活蹦乱跳的玩意,其中捉泥鳅首屈一指的还是那个貌不惊人瘦小枯干的田大林。
后来有人还发现了这山间不少的好的宝贝,却无一例外的显出了大林的独特的技能和手艺,在二林逐渐长大的过程中,大林用他那巧手,逐渐的带着一家慢慢的往小康致富的道路上走了下去。
明眼人都可以看见这里的一滴滴的汗水都离不开大林的辛苦劳作,田爸田妈还是眉开眼笑的逢人就说,”还是我们二林行,这孩子就是个福星,你看看,自从二林生下来,我们的日子就一天比一天好。“
时光就这么不紧不慢的流淌下去,流走的是岁月,沉下的就是满面风霜,沧桑衰老的大林和细皮嫩肉,风流成性的田二林了。
近几年村里的人的话题开始转向了。随着那面朝黄土背朝天,整天灰尘暴土的山湾湾里却养出了一个俊眉靓眼,面如冠玉的美男子,也是千百年来难见的奇特景象啊。
更何况是远近七里八村的大姑娘,小媳妇,羞羞答答的,粉面含春,情窦初开,在那小院围着跟个走马灯似的。于是谣言蜚语满天飞,对于田二林的桃色新闻现在成了是庄稼人津津乐道的事情,有的说亲眼看见田二林和女人从草甸子转出来,两个人头沾着稻草,脸色绯红,女人的衣服领口都是敞开的,白花花的胸脯都露在外面。还有人说,听见晚上村里的二林和女人在小树林抱着吭唧唧的啃啊啃,传出来的那声音一会吸气一会抽气,断断续续的好像人要抽筋了似的。还有人说,丈夫离家多年的小媳妇家,二林也往里面钻,影影绰绰的两个人影贴在一起,上上下下,起起伏伏,女人的荡笑声,男人的喘息声,讲的眼放金光,吐沫横飞,听的如醉如痴,头顶冒汗,更有人神秘的说,”你们知道什么,那个小子,底下都有花活,绣着花呢,让那些女人爱都爱死。“一阵不怀好意,淫荡的哄堂大笑。
故事里的主角永远是那个眉飞色舞的田二林,女主却像城头变幻大王旗一样,你方唱罢我登场。
田大林曾当着父母面对弟弟说,“你也要收敛一下,找个好好的女娃娃成个家,和人家过日子,就这样乱骚情,早晚要出事。”
二林眨眨眼,像城里人那样耸耸肩,说,“是她们上杆子倒贴,我有什么办法。我是正常男人,拒绝这样的好事才是傻瓜。”
田妈在一边开腔了,“哎呀,那些骚女子自动撩骚二林,谁叫我家儿子俊呢。“她喜笑颜开的指着旁边的自行车,”你看,这是邻村的杏花给你弟弟买的。你在工厂累死累活要多长时间才能弄来这辆。还是你弟弟有本事啊。“
田二林跑了,在一个清晨。事情的起因就在于杏花身上。
都说,常在花丛过,哪能不沾身?田二林以前都是觉得逢场作戏,露水鸳鸯,你情我愿,天亮了好聚好散,拍拍屁股一别两宽。结果却摊上了个较真认死理的。
两人一阵干柴烈火,抵死缠绵之后,杏花云梦有喜,怀孕有了孩子。
有了孩子,那么结婚的事情就一定要提到日程上来。
结果二林这边不干,变卦了,他对爸妈说,“我怎么能娶这个村姑,是她主动纠缠我,我是不可能在村里待一辈子。”
就在这一天,门前的老柳树上又是盘旋了一群的乌鸦,在那里哇哇叫着用嘴巴顺毛,一阵吵杂打破了寂静,惊的那群鸟一扑腾,又四散逃窜的飞向天空。
一群精壮汉子,杀气腾腾,义愤填膺的杀将过来。
原来是那痴情的杏花禁不住指指点点,流言蜚语,居然寻了短见。弄出了人命。
村里就本来封建传统,这口鸟气岂能咽下去?
田二林彻底吓懵了,他那英俊的脸上挂了一层将死的灰白,顾盼生辉的桃花眼也像鱼肚白一样没了生机,田爸田妈急匆匆将金银细软裹个小包,大喊,“快跑,”推着儿子惶惶如丧家之犬,从院后豁着嘴的猪圈边上翻墙而过。
二林的逃之夭夭将田家打回了原形。找不到事主,这股腌臜气全部就撒在了大林的身上,气头上的手脚没有轻重,一阵胖揍,大林被打的头破血流,也不知道是那个愣头青,一块大砖头直接啪在腿上,大林的一条腿就这么废了。多亏他还有一双巧手,但是其貌不扬再加上腿脚不便,哪有人家肯给媳妇,慢慢的,熬成了树挺挺一个光棍汉。
平地起了一声春雷,多变的命运又给人来一个措手不及的急转弯。近段时间,轰轰隆隆的开了不少大型的推土机,铲土机,轰轰烈烈的城市扩大拆迁运动又开始了。田家村不偏不正,正好就在城镇乡村的结合地点,村口的墙上,被画上了大白色的圈圈,如同一个神秘的符咒。
这天大林一瘸一拐捞泥鳅回来,居然又像以前一样,他家的烟囱又升起了袅袅的炊烟,村口的那个大柳树上的乌鸦,又呱的一声向箭头一样射向天空。
堂屋坐着一个西装革履,油头粉面的年轻人,铮亮的皮鞋,一丝不乱的头发,神气活现,这不是他那登徒子的弟弟吗?
田妈田爸笑逐颜开,镶在脸上的沟壑一样的皱纹都舒展开来,像两朵水分尚存的老菊花。
大林喊了一句,“二林,你怎么....?”
他的话还没完,二林就撇着嘴打断他了,“以后不要叫我什么二林了,土的掉渣。你看城里的人,都取洋名,叫什么亨利,彼得的,那才叫新潮,以后你就叫我保罗,田保罗。”
一股子趾高气扬洋溢在二林那白净的满面春风的脸上,就像是那沾了仙气的孔雀一样向上昂着头。
他继续眉飞色舞的对着田爸田妈说,“爸妈你不知道,我们家就要发财了。现在城市进行扩建改造,政府会给拆迁户很多补助,就我们家这几间房子,按照拆迁的面积来算,一下子好几套房,怎么也要补助个千八百万。“
千八百万,这个数字砸得老两口眼冒金星,天下掉下来巨大的馅饼,霎那间,天地变色,春暖花开。
自从田二林也就是田保罗回来,田大林就觉得弟弟变得有点不对劲,经常和父母偷偷摸摸的在那里嘀嘀咕咕,见到他回家之后又若无其事的样子。在询问父母,田妈就开始骂,”一天疑神疑鬼的胡思乱想,你弟弟在城里混出了人样,有了出息,你这当大哥还嫉妒不成?“
也许是长期辛苦操劳太累了,大林这几天总是觉得头晕脑胀,身体乏力,甚至还出现了视觉模糊,牙龈出血的情况,就在这天,工作中居然一头栽倒地上,昏了过去,被工友紧急送回家来。
找来了村里的赤脚医生,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,医院瞧瞧。
没有人和他一起去,保罗这几天在忙着城里的什么项目,田爸田妈积极配合,踊跃支持,对于这个可有可无的儿子,大林已经习以为常。
抽血化验,折腾了一圈,大夫举着化验单说,“你是食物中毒,而且中毒不浅啊?”
大林一懵,他生活简单,从来不去外面潇洒,都是老老实实回家吃饭,哪里来的食物中毒一说?况且父母都和他吃一样的饭菜,怎么没有看见他们有什么症状?
他问,”如何解救?“
大夫说,”现在必须要找出毒源,才可对症下药。“
他的头脑轰的一声,想起了这次保罗破天荒给他带来一盒口服剂,说是城里的人都喜欢,强身健体,对于他最是适合,当时他尝了一口,苦苦的,有股药味,弟弟说,这就是药效所在,苦才证明有效果。然后从那时就开始出现症状了。难道真是弟弟,为什么他要这么做?
他云里雾里,深一脚浅一脚的回家。天空聚集了大团大团黑色的乌云,逼迫的压了下来,让人感觉透不过气来。
母亲正在家里烧饭,父亲在外面编筐,弟弟没在家。
他走到屋里,在房间找出了那盒口服剂。他拿着管剂一阵发呆。
弟弟回来了,人还在外面就大喊,“妈,今晚吃什么,我饿了。”
大林心动了一下,他慢慢的拿着那盒口服液走了出去。
田妈正在往桌子上端饭,看了他一眼,嘴里嘟囔着,“拿着破盒子干什么,还不赶快帮忙盛菜。”
大林说,“医院,医生说是药物中毒....“
他说完,眼睛瞧着弟弟。保罗正好进门,这句话就像是一颗子弹,打得他莫名其妙的脚软了一下,差点一个踉跄。
一丝慌乱飘过他那漂亮的面庞。
田妈啊了一声,说,”那里什么药物中毒,我们大家都吃一锅的饭。有时候医生也是乱讲。“
大林说,”我拿这口服液去看看。“
田妈跳了起来,”你胡说些什么,这个口服液还是你弟弟给你买的,说大哥养家辛苦了。你弟弟怎会做出这等事情,我看你是糊涂了。“
屋子里顿时静的可怕,大家闷头吃饭,屋外,乌云越来越沉重,一阵凉风吹过来,吹的那大柳树叶子哗啦啦的响着,像是有人在呜咽,那黑色的乌鸦呱呱的拍着翅膀四散逃窜。一阵电闪雷鸣,豆大的雨点就砸了下来。
大林勉强的吃了点饭,他感觉到脑子更沉了,他慢慢的回到了房间,躺在床上眯了一会,等睁开眼,再一拉抽屉,那盒口服液不见了。
一切昭然若揭。
砰的一声,大林眼睛像秤砣一样往下坠,胸口像是被那烧红的钢筋水泥浇了下来,变成了无孔的圆柱体,他开始强烈的咳嗽,一阵的眩晕,他又昏了过去。
身体仿佛很轻,飘飘忽忽的浮在半天空,像是一片羽毛,悠悠荡荡,漫无目的,到处都是触手可及的空旷。
咔嚓一阵炸雷,仿佛是一只手,把那飘散的意识像拼图一样,慢慢的东拼西凑,拼出了一张支离破碎的网,远处传来了那断断续续的话语,被雷声撕成了一条条,一绺绺的,尖尖细细的爬入他的耳朵里。
是田妈在哭,田爸在那里唉声叹气。
田妈抹着眼泪说,”毕竟是你的哥哥,你怎么可以......?“
她的眼睛哭的像两个烂桃,泪水像是那腐烂的汁水从那霉烂处渗出来。
弟弟站在那里,紧紧咬着他那薄薄的双唇,“妈,我已经和你说了,我在城里有项目。这要是成了,我们一下子有钱了。你说这拆迁的费用下来,一下子这么大一笔,我们再拿去投资,鸡生蛋,蛋生鸡。”他嘟嘟囔囔的看了一眼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哥哥,“再说,爸妈,你看我哥,那还没有半块豆腐高,还瘸了一条腿,你说那个女子能看上他?以后也是个拖累....“
话没说完,田爸举起了手,喘着气说,”你这个混账,你怎么会害到你哥哥的头上?“
保罗没有躲,他嘘了一声,说,”那么大声干什么,事情已经出了,你难道还想把警察招过来?“
田爸田妈长大的嘴巴,仿佛是被贴了封条,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,田妈按下了老伴的手,哭着说,”事情已经这样了,我们就只剩下这么一个儿子了啊。“
大林躺在那里,他的身体已经僵硬固定,可悲的是他的思想意识居然是清晰的。所有的记忆居然像潮水一样涌了过来。
弟弟,他如此疼爱的弟弟。他从小肩头背大的弟弟,宁可自己不吃也要省出来一口给的弟弟,那个胖嘟嘟,整天跟在他身后的弟弟,他那个到处惹风流债,全家为他善后收拾乱摊子的弟弟,那个漂泊在外面,他省吃俭用资助的弟弟.....
田大林很想醒过来,他努力的转动着自己的眼珠,一滴热泪从他的眼角落下。
保罗眼尖,看着枕边有些湿润,他脸色立刻变得煞白,指着哥哥结结巴巴的说,”爸妈,我觉得我哥能听见我们的说话。“
田爸打了一个哆嗦,他走近床,俯下身来,看了看,迟疑着说,“这不可能。”
保罗说,“要是他醒了,报警了,怎么办?”
田爸田妈互相看了一眼,他们的眼里满是惊恐和迟疑,半响,田爸痛苦地说,“就算是你哥醒了,也不会好起来,与其这样半死不活的,不如.....”
他长叹了一声,把后面的话咽了下去。
田妈又呜呜的哭起来。
一阵颤抖从头顶灌注到了脚底,大林明白了,无论他如何的挣扎,如何的渴望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,都仿佛是一个荒谬的笑话。没有人能够救他,他也不在需要坚持,他精神上的拼图一下子被一只手给弄散了,就像那瘫倒的多米诺骨牌一样散的到处都是,他在心底深深的叹息一声,他的眼珠不在转动,他的泪也干了,他死了。
这一天,正好是他和弟弟的生日,相隔12年,同月同日生。
田大林的死,就像是一阵微风吹过了平静的湖面,偶尔吹皱了湖水,轻轻荡起一点涟漪,村里偶尔有点闲言碎语,但是很快就被淹没在了那轰轰烈烈的拆迁分款的洪流中。
得了双份拆迁款的田保罗显然一跃成了拆二代,本来他就俊俏,潇洒倜傥,这在金银加持,锦鲤傍身,愈发鸟枪换炮,不可一世。
整日整夜呼朋唤友,推杯换盏,身边的女人也都一个个身段婀娜,烈焰红唇,巴掌大的小脸,尖尖的下巴,走路摇曳生姿,衣带当风,目光流连,顾盼生辉。
今日带一朋克少女,满头小卷,深深的眼影,柔软的小腰,翘翘浑圆的屁股,高耸的胸部,大大耀眼金光四射的耳环。明天留宿一文艺女青年,风花雪月,对月流泪,对星低吟,袅袅娜娜,夹腔拿调。
在田保罗的后花园里,苗条的,丰满的,瘦高的,娇小的,环肥燕瘦,争奇斗艳,百花齐放。
就在这一天,翩翩美男子保罗遇见了一高挑冷艳,气度不凡的美人。
一身素衣,轻柔的秀发洒落腰间,白净如雪的脸庞沉静如水,剪水的双眸,淡淡的,如同一汪深泉,玲珑的嘴唇紧闭,浑身透露出那种清高和性冷淡系。
此女是美术界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。
保罗心动了一下,常年的丰神绰约,火爆热辣,如同速食,一拍即合,烟火流星,如胶似漆,天干地火,如同那涨潮落潮,轰轰烈烈,涨的也快,落得也干净,潇潇洒洒,不留半点痕迹。
对于一个逐猎的猎手来说,无论什么时候,那唾手可得的,信手拈来,总觉欠缺。那遥望不可及的山顶,一旦攀上,才有气壮山河,气吞如虎的气势。
对于雄性来说,向来如此。
他们沉迷的是这个追逐的过程,征服的快感,至于其他,亦可退而求其次。
滚烫热烈的快餐面吃腻了,换换老火慢炖,韵味悠长的靓汤也是极爽的选择。
追求高冷女神是一个痛并快乐的过程,情场老手田保罗使出浑身解数,方能换回美人那微微一笑。
古有周幽王为了换冷美人褒姒倾城一笑而烽火戏诸侯,丢家误国。红尘男女,互相较量,彼此PK,谁能说谁是技高一筹呢?
都说美人误国,红颜祸水,其实追根其源头,还不是男人自讨苦吃,作茧自缚?
田保罗也终于尝到了个中滋味。
就在这一晚,美男子田保罗为了高冷美人与其他人争风吃醋,大打出手,一阵混乱,对方呻吟着头破血流的倒地,透过一层血雾,保罗慌乱的瞬间,看见了女神浅笑兮兮,稳稳的坐在那里,如同女王一样,俯视众生,看着他们这些如同小丑一样的粉墨登场。
田保罗喝下了自己酿的这碗入口极甘,下腹有毒的鸩酒,如同他曾经给哥哥喝的一样。
又像上次一样,田爸田妈心急火燎的收拾金银细软,打发儿子再次逃窜保命。然而,这次,没有了田大林的这个挡箭牌,这只箭毫不留情的穿透了田保罗的心窝。
死者的父母不要赔偿,不要和谈,只是坚定的要求一样,杀人偿命,欠债还钱,用命来还。
又一个清明,两个衰老颓废,白发苍苍,如同枯树皮一样的老人,佝偻着像煮熟的大虾一样弯曲的身体,蹒跚着来到了一座新坟,墓碑上的人,风度翩翩,俊眉星目,如同那挂历上的大明星一样俊朗,旁边一座长满了蒿草的坟头,破破烂烂,窘迫的就像是被丢弃的长满了千疮百孔的破夹袄。
一阵风吹过来,坟前的那个柳树,两只黑黑的乌鸦,又呱呱叫着,像箭一样射向天空......
全文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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